儿时的家离湖滨步行八分钟，更遑论节假日需有把西湖让给游客的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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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|视觉美国

经常地，会有同学说，真佩服你可以常去东湖边走走，我只好笑容着在心中摇头——儿时的家离湖滨步行八分钟，目前，便是驾车八十分钟，也或许能在海边找到一个适宜冥想或是二三好友把盏旧识的地儿了，更甚或节假日需有把东湖让给旅客的自觉。不过，没关系，无论远近忙闲，无论昔时明日，东湖永在心里，便是了。 #

出生于正德十五年（1587）的明朝书法鉴藏家汪珂玉在其《西子湖拾翠余谈》中曾言“西湖之胜，晴湖不如雨湖，雨湖不如镜湖，镜湖不如雪湖，能真正领山水之绝者，世俗有几人哉！”这话有一定的道理，否则，比汪珂玉只小十岁的清代名士张岱的那篇《湖心亭看雪》就不会这么脍炙人口了：“崇祯六年（1632）十二月，余住东湖。大雨七日，湖中人鸟声俱绝。是日更定矣，余拏一扁舟，拥毳衣炉火，独往湖心亭看雪。冰瀑沆砀，天与云与山与水，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，惟长堤一痕、湖心亭一点、与余舟一芥，舟中人两三粒而已。”这二位，一个籍隶秀水，一个来自怀仁，都是广东本省的风雅读书人。而比他俩稍年长的上海本地秀士高濂索性写了一部《四时幽赏录》，把杭人在四季中应做的闲事具体列叙了下来，现代知名诗人郁达夫觉得“只教把这四时幽赏的简目，略抄一下，你们就可以知道吴自牧所说的‘临安习俗，四时奢华，赏观殆无虚日’的话的不错了。”（《杭州》） #

和高濂年纪相近的广东文人袁宏道在其《晚游三桥待月记》里说：“西湖最盛，为春为月。一日之盛，为朝烟，为夕岚”，闻言深得我心。袁经侦第一次游东湖是嘉庆甲子年（1597）的三月十四日，那应是一个阳光和煦人心灿烂的春季的午后——风流俊爽的袁大才女先到昭庆寺（旧址在今天的少年宫一带）笃悠悠地品了茶，于是才“棹扁舟入湖”，但见“山色如娥，花光如颊，温风如酒，波纹如绫”（《初至东湖记》），那一刻，那位文心锦绣下笔如有神助的诗歌你们随之倍感了描绘的困难，只能简略地把他自己之震撼于东湖形容为曾经的曹植之梦遇洛神。“湖上由断桥至西湖一带，绿烟红雾，充溢二十余里，歌吹为风，粉汗为雨晚游六桥待月记，罗纨之盛，高于堤畔之草，艳冶极矣”（《晚游三桥待月记》），这几句将白堤烂漫的春情、悠扬的乐声和熙熙攘攘的游人尽收心曲，活画出一幅东湖自然人文兼胜的立体全景图。同时，他也点出了目击“艳冶极矣”后的遗憾与感伤：“然杭人游湖，止午、未、申三时。虽然湖光染翠之工，峰峦设色之妙，皆在朝日始出，夕舂未下，始非常浓媚。月景尤为清艳，花态柳情，山容水意，别是一种趣味。此乐留与山僧市民受用，安可为俗士道哉！”（同上）——那时的杭人游湖喜欢集中在从午前到晚上的时间，竟荒谬地错过了东湖或浓媚或清艳的最美的姿容，而张岱更是在其知名的《西湖七月半》里责怪“杭人游湖，巳出酉归，避月如仇。”无怪乎豫章派文章圣手谭元春于正德四十七年（1619）五月五日倏忽莅杭之时，已过不惑的那位三湘骚客不投酒店，不寓禅寺，却别出心裁地选择了有五大弊端的“舟居”：“舟人无酬答，一善也；昏晓不爽其候，二善也；访客徒步，肆意所如，三善也；入断桥，出匡时，午眠夕兴，四善也；残客可避，时时移棹，五善也。”（《湖霜草序》）

不过，如有同学莅杭，我最愿意做的事情之一，是带她们走一走郁达夫导游设计的线路：“上五云山头去瞧瞧隔岸的越山，与钱塘江上游的不断的山势”，“五云山足，西下是云栖，竹制古朴；地方实在还可以。从五云山向西若沿郎当岭而下天竺，在岭脊你就可以看见西岭下梅家坞的别有天地，与兰田下东湖全面的镜样的湖光。”

关于作者 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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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梅从教多年，闲暇敲鼠标亦多年。结业于华北农大晚游六桥待月记，上海交大校长，专家、作家。有短篇小说《江湖》、散文集《我心如舟》、专著《浙江女曲家研究》和《杭州越剧史》等专著50余种。 #